【儒風雅誌】頓悟：刹那明心 當下即悟

修行之人常問：「何為頓悟？」頓悟不在大小，而在當下的覺悟，世間萬象，變幻無窮。有人認為，頓悟是一場天雷勾動地火的震撼，是奇蹟降臨，是某種突如其來的啟示。然而，真正的頓悟，不在於大小，更不依賴外在的劇變，而在於當下那一刻的覺悟：當你心有所感，當你從無明之中踏出一步，當你不再執著於「我是誰」而放下自己，便已然頓悟！

歷史上過往的諸佛聖賢，皆已超越形體的束縛，如今他們不借肉身、無需發聲，亦未曾動手做過什麼；然而，他們所遺留的經典與教誨，卻如春風化雨，繼續生生世世度化無數有緣人。釋迦牟尼離世兩千多年，他不在世，卻有無數信徒誦讀《金剛經》，參悟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；老子隱歸青牛西去，卻留下《道德經》，以「無為」之道影響千古帝王與百姓；孔子離世後，弟子們整理出《論語》，使「仁義禮智信」成為千年華夏的精神脊樑。這些聖者與我們素昧平生，從未言說，也未行動，但他們的影響卻無遠弗屆，超越東西與古今，這無非是一種身範德行的展現，更是一種「無聲的以心印心」。

突然之間發現！發揮影響力的秘訣，自度度人就是做好自己的身範德行即是王道，重點還是要把自己做好。

然而，當今云云眾生，習慣以外在的形象與標準來衡量功德，往往認為功勞必須顯赫，影響必須深遠，才稱得上「成就」。於是，人們強調「三千功八百果」，卻不知這只是個形容，並非定數。真正的功德，不在於數字的多寡，而在於那一份內心的覺悟與付出。

《六祖壇經·懺悔品》有云：「前愆既謝，後過不生。」此言點出了修行的關鍵：過去的錯誤，誠心懺悔便能化解，而未來的行為，只要不再造作惡業，便是最好的修行。聖者之所以能以心印心，並非因為他們從未犯錯，而是他們已經看破、放下，且不再執著於過去，進而活在當下，成就無為。

引用眾所皆知的禪道，弟子問禪師：「弟子日日誦經、禮佛，卻不見開悟，究竟是何原因？」

禪師笑而不語，僅端起一杯茶，緩緩倒入。弟子看到茶已滿，卻仍不斷被倒入，終於忍不住道：「師父，杯滿了，茶再倒也無用啊！」

禪師點點頭，道：「是啊，你的心亦是如此。若執著於已有的見解與執念，無論怎麼修行，也無法裝入新的智慧。」

這就是修行的關鍵。若我們內心已充滿分別與執著，再多的經典教誨也難伏入心。唯有放下，才能真正領悟修行的智慧。

修行首重中和之氣、無我無執

學一法要破一法，不要學一法執一法，許多人學佛、學道，常常執著於某一法門，認為「此法最殊勝，餘皆次等」，甚至因此起爭論，執法為實而不知法本為渡。正如《六祖壇經》所言：「學一法要破一法，不要學一法執一法。」修行如人渡河，法門如舟，當舟抵彼岸，便應下舟而行，若執舟不放，便成累贅。

無為真正是要「學一法要破一法」，並非要否定所學，而是提醒我們不要執著於形式，而忽略了修行的本質。無論是念佛、禪修、誦經、修道、禮拜，所有法門的目的，皆是引導我們回歸自性，領悟無為之道。如果只學一法而執著於法，那麼修行便落入對立，反而增長了執念，與「無我」之境相違。

真正的修行，是在「合」之道、中和之氣中找到平衡。執著於戒律，則易陷入剛硬，缺乏慈悲；過度強調慈悲，則易流於放逸，缺乏智慧。中和之氣，便是陰陽調和，剛柔並濟，內修心性，外行慈悲，而不執著於形式與比較。正如天地萬物，皆有其運行之道，四時流轉，陰陽相生，不偏不倚，方能生生不息。

人之所以執著於比較，無非是因為「我執」未破。總覺得「我比他修得好」、「我的功德比他大」，這種心態，其實正是修行的障礙。《金剛經》云：「無我相、無人相、無眾生相、無壽者相。」當一個人真正放下「我」，才能無分別心，才能真正體悟平等，才能不再執著於比較與競爭。

所謂「無我」，並非消極遁世，而是破除分別心，不再計較得失，亦不執著於功德的大小。當一個人心無執著，才能隨緣自在，不因順境而生驕慢，不因逆境而起嗔恨。這正是頓悟的核心：不是去尋求偉大的成就，而是在當下每一刻，學習放下，學習無為，學習順應自然。

無為而無所不為：當下即是圓滿

真正的智慧是無為而有為，古人云：「大音希聲，大象無形。」真正的智慧，不必刻意張揚，亦無需形式上的弘法。正如大海沉靜時依舊深不可測，宇宙無聲卻包容萬物，最深邃的道理，往往在沉默中綻放。當一個人無需言語，卻能以德行影響他人；無需親自施為，卻能讓後人承襲智慧，那便是「無為而有為」的極致展現。

《道德經》言：「為無為，則無不治。」聖者並非什麼都不做，而是做而不執，行而無痕。他們未曾刻意去改變世界，但世界卻因他們的智慧而悄然改變。他們無所住，卻影響深遠；他們不執著於形跡，卻留名千古。這便是「無我」的修行，也是最究竟的頓悟。

願我們都能在無聲的智慧中領悟，在不言的德行中學習，在無為的境界中成就真正的有為。頓悟不在大小，亦無關時間長短，而在於當下這一刻的覺悟～只要願意放下執著，當下即是圓滿。

出處：中華儒道研究協會  鍾副秘書長 曜陽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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